秦意的指尖，只碰了我一下，就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但那一点凉意，却顺着我的皮肤，一直传到心脏。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

只是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说。

“可以。”我把手收回来，插进裤兜，“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答复。”

说完，我转身就走。

我没给她继续盘问我的机会。

说得越多，破绽越多。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知道她想买哪里的房子，知道她工作上的困境。这本身就无法解释。

我只能用这种强势的、近乎神经质的方式，来打破她的逻辑。

让她没时间思考“为什么”，只能思考“怎么办”。

走出办公室，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我没回家。

上一世的那个家，爸妈还在。他们要是知道我交了白卷，能把我腿打断。

我得先搞到第一笔钱。

我去了市里最大的网吧。

“蓝色空间”。

这里鱼龙混杂，但电脑配置是全市最好的。

交了押金，开了个包宿。

我坐在电脑前，熟练地打开一个股票交易软件。

上一世，我创业失败后，为了翻本，曾经疯狂研究过几年的股票。

虽然最后还是亏得一塌糊涂，但也记住了好几个足以改变命运的时间点。

比如，明天。

明天上午九点半开盘，有一支叫“东科蓝电”的股票，会因为一个利好消息，在开盘后十分钟内，从跌停拉到涨停。

这是A股历史上都罕见的“天地板”。

无数人会在这十分钟里倾家荡产，也有无数人会一夜暴富。

我，要做后者。

但我没钱。

本金是最大的问题。

我翻遍了全身的口袋，只找出两百块钱。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

两百块，翻十倍，也才两千。不够。

我需要一个杠杆。

我点开一个灰色的软件。一个本地的，P2P借贷平台。

上一世，这个平台坑了无数人。但现在，它还是风口上的猪。

我用自己的身份证信息，注册了一个账号。

填资料，上传照片。

最高可贷额度：五万。

利息高得吓人。

但我只需要用一天。

我点击了申请。

等待审核。

我在网吧的沙发上躺下，闭上眼。

脑子里全是秦意的脸。

她皱眉的样子，她生气的样子，她指尖冰凉的触感。

我不知道她明天会不会来。

也不知道她来了之后，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这确实是一场赌局。

我押上了我重来一次的人生。

而赌注……

是她。

……

第二天，我是在网吧刺鼻的烟味里醒来的。

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您的五万元贷款已到账。】

我看着那串数字，笑了。

第一步，成功了。

我把五万块，全部转入了我的证券账户。

看着墙上的钟，等待九点半的到来。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九点十五分。

我开始操作。

挂单。

在跌停价，全仓买入“东科蓝电”。

五万块，全部梭哈。

我的手指在抖。

即使知道结果，这种赌上一切的感觉，还是让我的肾上腺素飙升。

九点半。

开盘。

东科蓝电的股价，像瀑布一样，瞬间砸到了跌停板上。

屏幕上一片绿色。

我的挂单，成交了。

账户余额，瞬间缩水了10%。

网吧里有人在哀嚎。

“操！又跌停了！老子的钱！”

我没理会。

我盯着屏幕上的分时图。那根白线，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第八分钟的时候，变化出现了。

一笔巨大的买单，毫无征兆地砸了进来。

像一块巨石，投进死水。

绿色的跌停板，被撬开了一个缺口。

然后，是第二笔，第三笔……

源源不断的资金，疯狂涌入。

那根白线，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开始向上抬头。

从10%，到8%，到5%……

网吧里，刚才还在哀嚎的人，现在全安静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红了。

股价翻红了。

还在涨。

3%，5%，8%……

第十分钟。

当股价冲上9.9%的时候，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就是现在！

我毫不犹豫，按下了卖出键。

涨停板价格，全部卖出！

我的单子，像一滴水汇入大海，瞬间被汹涌的买盘吞没。

成交！

我看着我的账户。

资金余额，变成了六万块。

扣掉手续费和利息，净赚九千多。

一天，20%的收益。

我关掉软件，退了机器，走出了网吧。

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

我眯了眯眼，看了一下时间。

下午四点半。

差不多了。

我打车，去了学校。

还是那个小隔间。

我推开门。

她果然在。

还是昨天的白衬衫，黑裤子。她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茶。

看到我，她站了起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来了。”

“我来了。”我走到她面前，“考虑得怎么样？”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打印好的A4纸，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我问。

“协议。”她说，“如果你想赌，就按我的规矩来。”

我拿起那两张纸。

最上面，是四个加粗的黑体字。

【对赌协议】

甲方：秦意。

乙方：姜哲。

内容很简单。

一个月内，如果我，姜哲，能凭自己的能力，赚到三十万，那么，就算我赢。

三十万，刚好是“书香苑”那套公寓的首付。

如果我赢了，她，秦意，就要履行她的承诺。

——“被我养”。

协议里，这三个字，被加了引号。

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

如果我输了，我必须回学校复读，参加明年的高考。并且，永远不许再骚扰她。

我看着这份协议。

笑了。

她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她没有逃避，而是选择用一种更严谨，更“成年人”的方式，来应对我的疯狂。

她把我的胡闹，变成了一场有规则的游戏。

“怎么样？”她问，“敢签吗？”

“为什么不敢？”

我从她桌上拿起一支笔，在乙方的位置，龙飞凤舞地签下了我的名字。

姜哲。

然后，我把协议推到她面前。

“该你了，甲方。”

她看着我，眼神闪烁。

最后，她还是拿起了笔。

在甲方的位置，一笔一划，写下了她的名字。

秦意。

字很秀气。

我看着她签完字，然后把其中一份协议，塞进了我的口袋。

“好了。”我说，“从现在开始，游戏开始。”

她看着我，问：“你打算怎么做？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

我咧嘴一笑。

“甲方，按照协议精神，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这个乙方，提供一个基本的办公场所？”

秦意的脸，黑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跳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坑里。

“我的意思是……”我往前一步，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今晚，我去你家睡。”

更新时间：2025-08-01 13:3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