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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二绣,你俩走慢些,不知道你们师兄我腿短吗?”锦官城锦里中街,

颜小玉手拿一串儿烤豕,迈着小短腿,努力追赶着行在前方的陈湫蔹与朱绣绣,

跑得呼哧呼哧。“大师兄,你看,那里有角抵表演,我们过去瞧瞧吧。

”陈湫蔹回头冲颜小玉指了指不远处传出阵阵鼓掌喧闹声的人堆,便与朱绣绣一道,

避开街上的人马,向着表演杂耍的丁字路口跑去。“哎呀!角抵有甚可看?

不就是抱一块儿摔来摔去嘛。”眼见着便要追上二人,可看到他俩又将自己甩于身后,

颜小玉皱眉蹙额,将手里的烤豕三两下吃完后,便将竹签往怀里一揣,

再次衣袂飘飘地追了上去。(注:古代的街上没有垃圾筐,但古人却没有随地扔垃圾的习惯,

通常在城边上会挖出一些灰坑与灰沟来投放垃圾)“哇喔..好厉害呀!”尽管,

嘴上说着不感兴趣,但在看到两名壮硕男子抱一块儿两两相抵的精彩博弈后,

颜小玉两眼泛光,看得津津有味。“秋秋,你说,待我弱冠之时,会像他俩一般强壮吗?

”颜小玉抹了一把嘴,转头看向同样看得入迷的陈湫蔹,兴奋而问。

“额...”陈湫蔹将视线从角抵男子移向身旁的颜小玉,骤然语塞。颜小玉虽然已过十四,

但个头仍旧不高,尚不足六尺(注:汉时,一尺大约21.35——23.75cm),

远比已至七尺高的朱绣绣矮上一大截,不仅如此,他骨架纤细,使其整个体格偏瘦小,所以,

看他现下这般模样,陈湫蔹实难想象,他今后会长得牛高马大。“会吗?

”颜小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望着陈湫蔹,两只手还不忘搓来搓去。

“唔..应当会吧。”陈湫蔹犹犹豫豫,说得心口不一。“嘻嘻!一定会,

因为我阿翁便是八尺男儿。”颜小玉双手交握,笑逐颜开。

“呵呵...”陈湫蔹尬笑一声后,好奇道:“既然你比二师兄小,为何反而成了大师兄?

”“因为我资历老呗!”颜小玉昂首道。“可二师兄不是打小便生活在绣坊里吗?

怎会资历不如你?”陈湫蔹不解。除了自己,以及朱清秋门下那三个尚未及笄的徒弟外,

汉绣坊内其他学徒皆比颜小玉年长,但大部分人却要尊其为大师兄。

“他又不是咱们师父第一个收下的徒弟,你大师兄我才是。”颜小玉拍着胸膛,

冲陈湫蔹得意地挑了挑眉。“那他拜师学艺的时间比你晚咯?”陈湫蔹又问道。

“唔..他学刺绣的时间应当不比我晚,但他拜于师父门下的时间却比我晚上半年,

自然就成了我的师弟。”颜小玉想了想,叉腰而语。“为何?

他不是一开始便跟随咱们师父学习刺绣的吗?难不成,之前还拜过其他人为师?

”陈湫蔹疑惑道。“自然不是,你忘了,他阿翁是谁?”“朱师伯。”“那就是咯!

”“额..我似乎有些凌乱了。”陈湫蔹挠了挠头,

又道:“既然他最开始是跟着朱师伯在学习,那为何后来又拜咱们师父为师了?

”“因为我阿翁对我下不了狠手,所以,便将我扔给了师父,

让他用‘黄金棍’来把我打成材。”听到二人的对话,朱绣绣随即转过身来,急嘴急舌。

“那..那师父打过你吗?”陈湫蔹怯怯问道。

“咱们师父根本不需要靠打手板心来管教徒弟,一个眼刀子甩来,我们便两股颤颤,

汗不敢出了。”颜小玉嘟嘴道。“是呀!我宁可挨我阿翁的打骂,

亦不愿日日受师父的寒眉冷眼。”朱绣绣瘪嘴道。“还有冷言冷语。”颜小玉补充道。

“对了!我总觉着师父说话怪怪的,总是一句一顿,从未见他将一句话顺溜讲完。

”陈湫蔹忽然看向二位师兄,狐疑道:“师父该不会是为了凸显抑扬顿挫,

才故意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来讲话的吧?”“啊!今日晴空万里,

天蓝云白呀...”颜小玉猛然望天,故作惊讶。“是呀!是呀!”朱绣绣亦抬头指天,

语调夸张道:“你看,那朵云好白好白,好似刚吐出来的蚕丝啊!”“师兄?”陈湫蔹见状,

一脸懵逼。不是在谈论师父吗?“秋秋,你看,那里有人斗鸡,咱们过去瞧瞧。

”朱绣绣回过头来,一把拽住满头雾水的陈湫蔹,便朝围观斗鸡的人群跑去。“等等我!

”颜小玉见状,跟随而去。“咯咯咯...”当三人挤进人堆里后,

便伸着脖子好奇观望雄鸡恶斗,而陈湫蔹的注意亦被很快转移,跟着呐喊。“跳起来呀!

啄它屁股,啄它屁股...”“呼...”见陈湫蔹不再追根究底,

朱绣绣与颜小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并偷偷扭头看向彼此,相视颔首。

总算将秋秋糊弄过去了ヾ(@^▽^@)ノ\(^o^)/“斗鸡果然比普通公鸡长得威猛,

发毛亦要光彩些许,乍一看,还以为是孔爵呢!”陈湫蔹笑着说道。“对了!

师父为何要养孔爵在院里呀?”陈湫蔹再生好奇。“秋秋,咱们好不容易才溜出来一趟,

你就别提师父了嘛!”朱绣绣无奈而笑。“是呀!秋秋,咱们天天都能瞅见师父,

有甚可聊的,还不如去庙会里面看傀儡戏。”颜小玉噘嘴点头。“哦,好吧。

”陈湫蔹点点头,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总在念叨着王瓒,确实有些不太合宜,

随即便跟着两位师兄,朝举办庙会的街道行去。“阿秋!阿秋!”当车官的軿车途经笮桥时,

坐在车里的他,忽然连续打了两个喷嚏,遂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手帕来擦拭。“大人,

为何这个时候去南市?白日里,那里尚算太平。”听闻从軿车内传出的动静,

驾车的暗卫随即转头询问一句。“去小院,找王启。”很快,车官的声音传来,沉声而顿挫。

“找王启?可是要他抓紧查鬼市那帮人的据点?”暗卫好奇道。“不!让他,密切,留意,

城中的,异族人。”车官低沉道。“异族人?”暗卫抬额耸眉,

不甚了了......“我听到声音了!”朱绣绣大喊道。当三人穿过长街,

来到灵星门前时,便听闻阵阵锣鼓声从里面传来,其间,亦夹杂着人们的欢呼声。

虽然正日已过,但锦官城内的节庆氛围仍在延续,而设在灵星门背后的庙会,亦是热闹依旧。

原本,庙会皆在寺庙中举行,但随着佛教被传入中原,每当节庆日,

人们便会将神像抬出寺庙,在外巡行,谓之迎神赛会。而随着迎神赛会的普及与发展,

庙会在保留祭祀活动的同时,亦逐渐融入到市集当中,成为广大百姓恣意游肆之所,因而,

庙会又被称为“庙市”。祭祀结束之后,庙市不会马上拆除,仍有贾人与百戏者穿梭其间,

或贩售商品、或鱼龙曼衍。陈湫蔹与颜小玉在朱绣绣的带领下,

寻声来到一个傀儡戏的戏台前,欣赏这出轻歌曼舞戏。“咦?

这出戏似乎正是陈平献计的傀儡戏。”看着由戏台搭建的微缩版城墙上,

两名被人操纵着婆娑起舞的美人傀儡,陈湫蔹憬然有悟。“秋秋说得不错,

这出戏正是陈平的‘装神弄傀’。”颜小玉笑着点头。

咚咚锵——伴随着愈发震耳的敲锣打鼓声,一场发生于三百多年前的大戏亦拉开序幕。

公元前两百年,汉高祖刘邦亲率大兵出征匈奴,可当他们到达平城后,

却发现大队人马还未到齐,而此时的匈奴首领冒顿单于已率精兵四十余万突然赶至,

将平城团团围住。汉军坚守七天七夜,城中粮草将尽,形势危在旦夕。

就在刘邦黔驴技穷之际,其谋士陈平提出一议,那便是“装神弄傀”。

陈平探知到围城的四面敌兵中兵力最强的一支军队是由冒顿的妻子阔氏率领,

而这位阔氏生性善妒,因而,他灵机一动,便想出此妙计,让工匠制作一些木头人,

雕成女子的面容,再穿上华服饰,以机关操纵着它们在城墙上跳舞,远远地望去,

方可以假乱真。后阔氏中计,为防攻下平城后,冒顿会收下这些美女作侍妾,遂命令退兵,

使得刘邦军队从这一面胜利突围......“好!”戏罢,众人鼓掌喝彩,意犹未尽。

“秋秋,那里在表演‘东海黄公’,似乎正是高潮戏,我们赶紧去瞧瞧吧。

”五心六意的朱绣绣在一处地儿呆不长,还未等到下一场傀儡戏上演,他便一手拉着陈湫蔹,

一手拽着颜小玉,朝另一个百戏摊位跑去。“东海黄公,赤刀粤祝,冀白虎,卒不能救,

挟邪作蛊,于是不售...”当三人行至这出百戏台前的时候,

正好演到黄公年已半百之时,气力衰疲,精神萎靡,加之饮酒过度,法术便慢慢消褪,

成为了一名普通老人。

可等到秦朝末年,东海突现凶恶白虎,自负的黄公仍想执赤金刀去镇服它,但却最终战败,

反被白虎咬死...“呀!”看到黄公命丧白虎之口,陈湫蔹吓得花容失色,

当即便躲至朱绣绣身后,双手捂眼,不敢再看。“秋秋别怕,此乃百戏,

而非实实在在发生之事。”朱绣绣赶忙揽过陈湫蔹,小声安抚。“是呀!秋秋,

我们去那边看盘鼓舞吧。”颜小玉指着另一处人堆,向二人建议。“走吧,秋秋,

盘鼓舞可精彩了,舞者除了要在盘、鼓之上翩若惊鸿外,亦要用足蹈击鼓面,

发出节奏...”“哟!这不是朱二绣吗?

”就在朱绣绣牵着陈湫蔹跟随颜小玉一同前往盘鼓舞的场地时,忽被窜出一人给拦下去路。

那是一名二八芳华的妙龄少女,高挑纤细,长相英气,插着腰往朱绣绣跟前一站,神采奕奕。

不过,当她看到朱绣绣与陈湫蔹二人相握的手后,遂勃然变色,“我说你怎不来找我逛庙会,

原来,是有佳人相陪。”语毕,便眼神不善地睨向陈湫蔹,对其一阵剔抽秃刷,

吓得她再次躲到朱绣绣身后,并将他的手握得愈紧......


更新时间:2024-06-15 22: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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