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无见她刚才在在看窗外,便也走到窗户边上看一眼,结果这一眼便让他微微一怔,
随即双手扒住窗框,把身子探了出去,脸上露出疑惑与不解。陆壤回过头时,
刚好看到他这副神情,不由奇怪:“怎么了?”“姐,我刚才看到了一个我们认识的人。
”“哦?他乡遇故知?还是冤家路窄?”酒装好,她拿着玉壶踱到了窗边,
顺着荆无的方向看过去,但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脸孔。“你看到谁了?”她看荆无。
荆无慢慢看向她:“岳莫河。”陆壤露出惊讶之色:“确定?”荆无点头:“是他,
还有云家的少年云少礼。”陆壤仰头灌一口冰冷的果酒下去,
笑道:“这岳城主与云少主可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不过一起出现在这能把人烤化了的炎城,是为了什么呢?真是令人好奇。”荆无听她这么说,
便问:“要我去打探一下吗?”陆壤摇头:“不必。与其暗中接近,
还不如光明正大来个偶遇,我与岳莫河虽然谈不上多好的交情,但至少也是六家之一,
遇到了总要坐下来喝一杯吧。”“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岳莫河最重生活品质,
不管他去哪里,吃的用的住的,定然是最好的,只管往全炎城最后的酒楼客栈钻,保准偶遇。
”她拿着玉壶又喝了一口,这才封上:“不过现在太热,晚上再说吧。
”当太阳隐去最后一道光的时候,整个炎城的空气还始有了变化,
吹来的风不再像白日那样热浪扑面,倒是有几分凉爽之气。陆壤着风,
闻到了一股咸腥的味道,突然想了起来:“我倒是忘了,炎城靠海,我们就到那里转转吧。
”荆无不解:“不去偶遇岳莫河了?”“都说是偶遇,当然是要偶然遇到了。
”“……”难道这是真要偶遇,而不是制造偶遇?这时店里的小二拿着垃圾出来,
看到二人站在门口,不由搭话:“姑娘,到了晚上我们炎城可是比白天更加热闹,
城外不远处就是海,那里有一座城外小城,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甚至全炎城最大的酒楼和客栈都在那里,晚上还能看到海景呢。”听到小二的介绍,
陆壤笑道:“小二哥,白天怎么没听你说呢?我可是相当喜欢海景了,
如果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可以看海,那当真是一种享受。”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儿,
小二突然认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嘿嘿干笑了两声,小声道:“姑娘,
你可千万别跟掌柜的说我跟你说这些了,而且你不知道那里的东西贵着呢,
你要一杯茶都得收钱。”说完,就提着垃圾跑了,深怕陆壤再追问什么。
陆壤也不知道从哪里武了一把扇子,虽然晚上已经不像白天那热,
她还自是在面前摇了摇:“走吧,该岳城主来个偶遇了。”荆无无语地看着她的背影,
摇摇头,跟了上去。白天时,陆壤是从北面进的城,
此时她又跟着一群夜游的人从西城门出了城,一出城门,感觉那股清爽的海风扑面而来,
心旷神怡的感觉顿时把来时一路的热燥都扫去,陆壤甚至觉得现在就算纪朝回出现在她面前,
她都能诚心地笑上两分了。“怪不得之前听一位生意上的朋友说,过冬就要到极南之地,
原来到了晚间气候居然是如此的宜人,阿无啊,你说赶明儿我带你和玉儿就到这隐居可好?
”荆无想了想:“如果你忍受得了白天的热浪。”正往前走的陆壤突然一顿,
回头就用扇子敲了荆无一下:“真不可爱。”荆无无辜地看了她一眼,
心想:我一个大男人要可爱干嘛?两人有说有笑的往海边走,也不用特意找路,
因为很多本城的人都往那儿去,随着人群就去那城外城。就在这时,
一辆马车嗒嗒地从后面走来,从车轮转动的频数来听,速度并不快,有几分悠闲的意思,
这时有些人已经回头看去,陆壤听到人吸了口气:“是望月楼的幻月姑娘。
”这一声不高不低的喊声,几乎让所有的男人都回了头,其中也包括陆壤这个姑娘家。
一辆车上挂着粉纱幔的马车溜溜跶跶地走了过来,粉色的纱幔随着风飘动,
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陆壤歪着头,有点期待地看着车里,问荆无:“阿无,
你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儿呢?”荆无的兴趣不大,只看了一眼后,便移开了目光,
然后突然轻轻扯了一下身边看美人的陆壤:“姐,是岳莫河。”陆壤转头,
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白衣人正在疾步前行,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青衣人,二人她均认识,就是之前提及的岳莫河与云少礼二人。
“走得这么急?是内急吗?”陆壤看着两人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人群里,
漫不经心地调笑了一句。荆无比她认真多了,说道:“他在忌惮那辆车。”“呵呵,
能让岳城主跑得这么狼狈的人,我倒是挺好奇,是何方神圣。”说着,
她便转过来想要看看这车上到底坐着什么人。就在这时,马车刚巧从她身边走过,
在她回过头的瞬间,风拂起粉色的纱幔,掀起一阵纱浪,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了车里面的人。
车里不是只有一个人,而是两个。因为夜月与角度的问题,
她对于里面的两个人看得并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穿着一袭冰蓝衣袍的人斜靠在车内的背影,
他的身姿闲适,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的酒杯,另一只纤纤素手正缓缓地往他的怀中倒酒,
清亮的酒水在酒壶与杯间闪过一短暂的白光。在月下发着光的小酒杯被那人的手高调举起,
这时从酒杯到那人的脸的距离出现一道银色的光线,陆壤看得清楚,
他是酒水形成的一道水柱。这人似乎是懒得可以,连举起杯的动作都懒得做,
竟是以内力隔空取物,取的还是酒这类的水状物体。这种事情,陆壤只在江湖传说中听过,
却没有真正见过,如果岳莫河躲的是这个人,她有点同情他。不过,她更好奇的是,
如果江湖上有这样一位高手,何以默默无名?而且,岳莫河又是如何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呢?
就在此时,车上的那人突然回过头来,陆壤与之目光相撞,白天时的那种感觉再次袭,
但这一次,她没有后退,而是站在原地,与对方目光相持,不退惧,不挑衅,
就那么不卑不亢地朝着对方点点头,就像在对一位老朋友打招呼一般。马车渐行渐远,
男人看着人群中的那一抹浅白身影,慢慢地笑了起来,他甚至把自己斜歪的身体坐直了,
朝着已经离得很远的人挥了挥手,可惜,人家这时已经转身。“祁公子,可是遇到熟人了?
”一只纤纤素手,抚向了男人的胸口,那声音媚入骨髓,不看人,
光听声音便会让人有种跌入温柔乡再也不想爬起来的感觉。男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只是唇角微微带着笑意说:“在这里,我可只有你一个熟人,你若是不理我了,
我可就孤单了。”那声音笑了起来,如蜘蛛丝一般缠绕着人的耳膜,让人无法脱离其中的,
而男人却是仿若未闻,竟是又回头看了一眼。而这时,陆壤早就跟着人群,
朝着城外城而去了。进了城外城,便是另一番景貌。城外城自然不会有真的炎城大,
说白一天,这里只是沿海建的一条街而已,而街后便是海滩,海难上也是一片喧闹,
各家花楼与酒坊饭馆都在海边支起了棚了,做起了生意,竟是比正街还要闹上几分。
海滩边上支起了无数的火把长龙,若是上空看就像是盘旋在海边上的一条火龙。
陆壤带着荆无在一张桌前坐下,桌上原来的人面色不善地朝着她看过来,在看清她的顿时,
对方二人明显都愣了一下。“陆庄主?”开口的年轻男子一身青衣,长相端正,气质温和,
除了在看到陆壤的瞬间他微微愣了一下之外,很快便又露出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感。
“没想到在这儿了陆庄主相遇 ,实在是有缘。”云少礼的笑空越加的温和,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可以让人感受到他的高兴。
倒是他旁边的另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只是看了一眼陆壤,
冷淡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低头喝酒。陆壤像是习惯了他这样,也不介意,
转而对云少礼说:“少礼,说实话,我点羡慕你。”云少礼奇怪:“在下有何让陆庄主羡慕?
”“炎城这么热,一到了白天恨不得不穿衣服,可是少礼兄与岳城主在一块儿就不怕呀,
岳城主比客栈里的冰块可有用多了。”她说着笑了起来,
看得岳莫河:“不如在炎城这段时间我也与岳兄一块儿吧,
这样搞不好可以省下许多冰品的钱呢。”云少礼听着她的话,只能干巴巴地陪笑,
这两人遇一块儿,好像总是这样的气氛,他其实应该习惯的,就像人家身边带着的那一位,
眼观鼻,鼻观心,心观海,全当没看到。熟识无命山庄庄主陆壤的人都知道,她不拘小节,
性格跳脱,说话更是风趣幽默,而这种风趣幽默,有时候专挑别人的缺处吹风,
有时候吹得人很不舒服。而大多认识雷山城城主岳莫河的人都知道,这人冷酷寡言,
性格严肃,极讲礼数,最看不惯的就是陆壤的这类人。
更新时间:2024-06-16 00: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