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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睡了一觉,不知梦到了什么,睡得不深,听见马蹄声也挣扎着探起头去看。

远处一骑绝尘,侍卫模样的人未到近前就赶紧下马,上面还有个小丫头,看着十五六,

扎着两个小揪揪,跑起来一晃一晃有些娇嗔。近看,这丫头眼眶通红,满脸皱皱巴巴,

抽噎着唤了声主子,断断续续被风揉碎了送进耳中,带着几分东黎世族女子喜欢的软侬音腔。

书生满意的眯起眼睛,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东黎国的女子多柔情似水。果然,

下一刻,君无忧站起身子,似乎微微张开手臂,那小丫头撞进君无忧怀里,“主子,

您又支开奴婢,奴婢都知道了,方才……”“巧合!”君无忧习惯性的搓着小丫头的小揪揪,

目光深邃的看着不远处骑兵已至。抚州临海,商贸发达,

早年海上事端横生如今却无一传到西都去。不是因为当下这位抚州刺史神武英明,

将海上悍匪打得不敢冒头,便是因为这抚州刺史残苛暴虐,欺上瞒下,

让这抚州的百姓无一敢喊冤叫屈。君无忧眯了眯眼睛,看着银甲铁骑齐刷刷的在不远处停下,

马上骑兵纷纷下马,步态铿锵,领头那人四十来岁的年纪,剑眉星目,五官挺拔,嘴唇微绷,

一丝不苟的样子。只见他微微抬手,让身后众人停下,独身一人又走近了些,约莫三步之远,

单膝行将礼:“微臣救驾来迟,请殿下赎罪!”“倒是,没出什么大岔子。

”君无忧笑声款款。此人做事周到,治军严谨。随即,君无忧笑声转冷,透着几分凌厉霸道。

原收敛锋芒,看着不过是只矜贵的猫儿,却在刹那间展露气势,

如同一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凤凰。“只是,樊刺史,本宫入你抚州境内已非一日两日,

你未曾派人护驾,如今才说来迟?是不是真的太迟了?”“殿下,数日前,海匪袭扰百姓,

微臣亲率兵出海!”樊忠卿微微垂首,不卑不亢。君无忧继而逼问道:“本宫来了,

海匪也来了?本宫要走了,海匪也走了?”樊忠卿剑眉微蹙,似乎思索片刻,

随后认真答道:“是!”笑意再次绽开在君无忧脸上,满脸是笑,唯独一双眼睛,

清冷的仿佛能凝结成冰霜,“那还真是巧了。”“是巧!”樊忠卿纵然俯首,

然而身姿挺拔英武,一动不动。片刻后,

这位樊大人似乎绞尽脑汁才想到了一句自辩道:“殿下,得知您来,

微臣派了人驻守方圆百里。”君无忧似乎是漫不经心问:“抓到什么可疑人物了?

”“抓到了!”樊忠卿也不含糊:“也带来了。”君无忧微微颌首,见得了她的许肯,

樊忠卿当即令属下抬了几具尸体过来,君无忧沉默的看着几具尸体。语气稍微和缓,

眸中却还是深不见底,“可知道来历?”“像是安家死士!

”樊忠卿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甚至语调都未曾有丝毫变化。

就好像这四世三公的安家也不过就是街边卖白菜的。“像是?”君无忧好笑的挑了挑眉头。

长风起,这位手握重兵的刺史大人身上穿着的铁甲铮铮似乎发出低沉的闷响。

君无忧的笑脸迎上他憨厚的咧嘴一笑,“不会是安家!”“不会是安家?会是哪家?

”君无忧眼中盈满笑意,潋滟着波光轻轻一晃动魄惊心。书生不知什么时候挣扎着坐起,

眼光只瞧见暮色昏昏,少女于这苍茫大地上倔强的影子拉得老长。樊刺史敛去笑意,

憨厚的模样褪去半分,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君无忧,片刻后又垂首苦笑连连:“殿下何必问?

属下便是说了,您可会信?”“本宫自然不信!”君无忧没有丝毫犹豫道。生在皇家,

她自然知道莫说是耳听来的消息,便是亲眼见到也未必为真,

何况这位樊大人远离西都守在这偏远之地,若说朝堂争斗派系倾轧他全都知道,

比她还要知道,那么他说的话,君无忧不敢信!良久,君无忧长叹口气,

似乎久坐一天的郁结通通纾解开来,这一叹莫名有些放松的意味,“不过你说说看,

你怀疑谁,本宫想听。”樊刺史身子紧绷,原本不论君无忧说什么都未曾如此失态,

现下忽然颤抖了下道:“王家!”厚重昏黄的夕阳残辉笼罩在这片大地之上,

暮色沉沉莫名叫人心生压抑,却在这黯淡昏曚的光景之中君无忧难得明媚,纵然遮着面纱,

眉眼处透出的华彩似乎冲散了暗夜将至的郁郁沉沉。“真巧,本宫也是这么想。”此后数年,

无数的政客名流得知今日之事,开始探究起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位嫡出公主同时说出了一个家族的名字会让之后整个王朝的走向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如同他们细究之下得出了今日之事背后还有权势滔天的幕后推手,看似不过一场刺杀,

实际无数势力牵扯其中。正如同,君无忧不知道的是,

若不是樊刺史及时赶回来已经将可疑人物筛豆子似的筛过了几遍,她眼下只怕早已香消玉殒。

顿了顿,君无忧俯下身子看着面前的樊忠卿:“卿知不知道你今日是在做什么?

”“若殿下能为国为民除此一大蠹虫,微臣愿为殿下前驱!”君无忧直起身子,

忽然笑得前仰后合:“樊大人,你为官数十载,

难道还指望靠着几具‘像是’安家的王家刺客尸体,去给王家安上一个行刺公主的罪名?

那是王家!”她明明在笑,不知怎么说起王家,樊忠卿却能听得到她声带缓慢,

一字一句道:“百年世家,江左高门,世代鼎贵,是武昌王的外祖一家,是王贵妃的娘家!

就凭这几具尸体,死无对证的道理,樊大人不明白?”“殿下!

”樊刺史活动了下几乎已经麻木的一条腿,忽然双膝跪下,艰难的冲面前的少女重重叩首,

铁甲在余晖下反射出暗黄色的光晕,不晃眼。“求您救命,

庐陵、南康、临川三郡数十万灾民,求您救命!”


更新时间:2024-06-16 02:4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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