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细棱棱新月下,宋歌手提保温壶,在雨棚附近的杂货店买了个银色底的煤油灯,
提溜着重新回到赫寒的小破棚子。
雨棚里条件稍微好点的人家有白炽灯和飘着雪花的有线电视。宋歌去时,
以四娘为首的街坊们正围在远处一家有灯光的棚子里闲谈,嘈杂惹耳的调笑此起彼伏的响。
衬得赫寒的棚子死气沉沉,恍如坟地荒宅样沉寂阴冷。“哥?
”煤油灯在一室阴冷间洒下微黄暖光。铁床上缩着个身影,单薄被子下人影在抖。
灯火把赫寒满是冷汗的俊脸照亮,汗水从他额角划到通红的耳际,脖子上青筋涨起。“赫寒,
你怎么了!”放下手上东西,宋歌抚上他额头,温度烫的惊人。她拉住赫寒胳膊,
硬生生抗在自己肩上,左手揽住他腰边,右手牢牢拉住他臂膀。肌肤相触间,赫寒回抱住她。
宋歌心底一怔,听到耳边有脆弱的低喃。“妈,我难受,别离开我。”高烧产生幻觉,
赫寒发烧发糊涂了。听在宋歌耳里却是满心的心酸与疼惜。赫寒命苦是名副其实。
除了“赫家之子”的头衔,命运再没给他任何馈赠。赫天明常年在外,出轨成性,
到最后还带了不想干的女人、女孩回家欺负赫寒,他没感受过父爱。董芳婉约却幽怨,
在多年等待时间里把自己活成了脆弱敏感的纸人,赫寒生病受伤从得不到她照顾,
反是董芳的病让赫寒操碎了心。即使这样,他也从未怪过董芳,
一心一意只想照顾好世界上陪伴他最久的亲人。活了二十年,他从未被重视,被爱,
像只没人要的夜猫,受伤后只会自己躲起来舔舐,默默承受。
宋歌扶着赫寒在坎坷不平的小泥路上慢慢前行,少年弯着身子,俊脸低垂,星光洒在他身上,
将瘦骨嶙峋的身形和细长脖子印成线条画,他像个流浪汉,像濒死垂危的遗孤,
就是不像个家境殷实的风华少年。宋歌在杂货店附近找了个小诊所,
医生是一头银发的老爷爷。央求半天,爷爷心软的把刚刚落锁的小木门重新打开。
秋季早晨微寒,凉气浮过眉眼鼻下,赫寒倏尔睁眼,一屋药草味,
盆景绿意盎然把房间填得满满当当,空气中飘荡着阵阵苦气的药香。从铁床上下来。
赫寒隐约听到些熟悉声音响着。撩开门帘,诊所门口立着一老一少,
其中那女孩时不时蹲到地上掀开砂锅,像小狗似的低头闻。“葵医生,这药闻起来很苦,
我哥哥不喜欢苦,我能不能放点糖?”宋歌扇了扇药味儿,熏得睁不开眼。
她努力睁着水汪汪的眼望向面冷心热的葵老,企图给赫寒争点福利,“老冰糖行吗?
我刚才在您柜子上瞧见老冰糖了。”“你这丫头瞧把你眼睛厉害的,
这一宿你讨我老头子多少宝贝?床给你哥睡了,药也用最好的,现在还惦记上我老爷子冰糖。
我那老冰糖是自己烧草药熬的,别的地方买不到,你惦记也没用!
”葵老说着狠狠瞪宋歌一眼,两撇白胡子吹的老高。宋歌早摸透了他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
当即揪住葵老衣摆,蹲在地上,可怜兮兮:“葵医生,你救死扶伤,妙手回春,是再世华佗,
扁鹊后人,你就让我拿点冰糖吧,放在药费里嘛......”“小丫头就一张嘴会骗人!
”葵老被缠得没办法,气哄哄进屋把柜子里的宝贝冰糖拿出来。“再放点,再放点,
我哥喜欢吃甜的。”“臭丫头够了,还给我!”
更新时间:2024-06-17 02:0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