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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那边就是族长的家。”朱元璋伸手指了指。

顺着黄村长手指的方向秦宇就看见了一栋依山而建的民房,下面是碎石块擂砌,上面是木质结构。

房屋低矮陈旧建在陆家村最高处。

其余的村民的房屋都距离村长家很远,零星的散落在田野间。

不远处就是一座面积很大的古老建筑,砖瓦结构,门楣上写着【陆家祠堂】四个大字。

虽然也很陈旧,但要比村民们住的地方要好得多。

偏远地方的山村都比较重视祠堂建设,宁愿自己吃不饱也要建好祖宗祠堂,因为祠堂代表着一个宗族的脸面。

“陆家祠堂,以后就是你教学的地方了。”朱元璋道,“我们过去看看。”

秦宇走到近前,只见祠堂座南面北呈品字形结构。

中间是大堂,里面应该供奉着陆氏长辈的牌位,大门紧闭若非遇到大事不会轻易开启。

两边是两排空房,里面放着各种祭祀用品,香烛果品等等,每逢大日子族长便会带领族人在此祭祀先祖。

“经村民们集体商议决定,左边的那排空房先生可以随便挑一间作为住宿的地方,右边空房最下边那间就是给孩子们的学堂。”朱元璋道。

这条件有点简陋啊,教师宿舍和学生教室都有点临时拼凑的嫌疑,看着前方的房屋秦宇心中暗想。

不过他既然是来支教的,就不会嫌弃条件艰苦。

走过去推开房门,‘教室’还算是宽敞,足以容纳二十来个学生。

中间摆着好几张桌椅板凳,看样子也是从各家各户临时搬来的。

讲台上面也没有黑板没有粉笔,虽然教学设施不齐全,但秦宇觉得他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来改变。

没黑板找一块木板来就行,没粉笔就用碳棒。

“秦先生,你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最好不要进入祠堂的正堂,毕竟里面供奉着陆氏的祖宗牌位。”朱元璋提醒道。

外姓人擅自进入别人村的祠堂,村民可以直接打死,官府知道了还会说打的好。

“这个我当然懂。”秦宇道。

虽然教师在任何地方都会得到足够尊重,但村民的禁忌还是碰都不得的。

秦宇记得去年就有一位女教师到一个偏僻山村支教,一开始还教的好好的,后来仅仅是因为摸了一个男学生的额头触犯了村里的禁忌,结果被村民们追着打。

秦宇,知轻重。

“行了,咱家里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自己四处先逛逛吧。”朱元璋道,“如果身体完全好了,就搬到村里来正式开始教学生。”

“好。”秦宇道,“黄大叔你家在哪里?”

“山梁那边。”朱元璋指了指前方山梁道,“两边都属于陆家村。”

目送村长离开,秦宇决定明天一大早就下山。

然后搬进‘教师宿舍’,上午时间用来收拾房间,下午就开始登记学生花名册。

刚才走了那么一大段路,身体都没有出现什么不良状况,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完全好了。

住在半山腰的猎人小屋里,大半夜的经常听到野兽,野鸡在山上怪叫影响睡眠。

晚上还要被蚊虫叮咬,绝对不值得留恋,还不如早早下山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并没有在村里多做逗留,秦宇返回了半山腰的茅屋。

开始收拾行李。

……

夜晚,月朗星稀。

山下陆家村。

村里有一个宽敞的土坝,边缘的土埂上长着一颗笔直的槐树。

此时的坝子上已经坐满了陆家村的村民。

老老少少加起来总共有百来人。

坝子最中间三位老人坐着小板凳,最老的那位手里拿着旱烟袋八十多岁,是白天秦宇见到的族长。

另外两位老人在村里也是名望很高,分别是陆姓二房三房年龄最大的长者。

族长和二位房系长辈,共同组成了陆家村的乡老团。

村里的一应大事的处理都需要经过三人的点头同意,同时也兼着处理民间纠纷。

“咳咳!”族长陆三省把旱烟袋在地上磕了磕,站起身来向人群道

“各位乡亲,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想和大家一起商量一件大事。”

“此事关系着陆家村的未来。”

“今天一大早衙门就来人了,来的是县大老爷的红人张师爷。

张师爷说县大老爷的安排,要让一位姓黄的外姓人来我们村当村长。

对于这件事情,大家有什么看法?”

“九叔公,村长是个什么官职?”一位村民道,“我只听说过县里有甲长,保长,还从来没听过什么村长。”

“村长大概是衙门新安排的官职吧,张师爷说了,村长就是一村之长,比甲长保长的权力还要大,村里的所有人都要听村长的。”族长道。

“当然不同意了。我们姓陆的,凭什么要听一个外姓人的?”

“对啊,从古至今,村里都没有听外姓人的规矩,就连甲长保长都不能干涉陆家村内部的事情,县太爷凭什么派一个外人来管我们?”

“县太爷平白无故派这么一个村长来,莫非有什么阴谋想针对我们陆家村?”

……

村民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一个是同意的。

“停,停,我话还没有说完。”族长道,“县太爷说了,如果我们同意的话,官府会免去村里五年的所有税负,包括人头税,田税,徭役兵役。”

“也就是说,我们村以后五年内,地里种出来的粮食都是自己吃,一粒不用上交衙门了。”

免去五年的税负?

人群听了顿时冷静下来,免税五年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力。

很多人会觉得王朝创建初期,因为有休养生息这条政策,百姓们会过的好。

然事实恰好相反,朝廷建立,百姓的生活不但得不到任何改善,反而会更苦。

满目疮痍的土地需要建设,刚建立的朝廷机构需要庞大开支,扫除前朝残余军阀残余也需要军饷……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大量金钱来支撑。

然而那些钱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只能找老百姓出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句话,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免去五年税负,却换来了五年被一个外姓人的奴役,这件事情我绝对不干!”体型健壮的村民道。

“谁知道那个姓黄的村长,会把我们陆家村带到哪个坑里去?”一个年老的村民说道。

“说的不错,我们是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失节!”干瘦村民道。

“我们姓陆的就要有姓陆的的气节,想当年我们的祖辈怀仁公是何等的气节?

我们都是怀仁公的后人,不能因为五斗米就折腰。”

对于这件事情村民们大多数依旧持反对意见,先辈的光辉事迹,气节,是他们骨子里最后的尊严。

就算朝廷答应免去他们五年赋税,他们都不干。

饿死也不失节。

虽然现在的族长管理村子管理的也并不好,但毕竟是他们自己人大家都服。

而外姓人就算管理的再好,他们也不会服从。

族长看了看人群,道,“看来,大家的意见都很一样。那就是不让外姓人进来了。”

“不过张师爷还说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说,如果我们同意那个姓黄的当村长的话,那么官府会派一位私塾先生,到我们村子里来教孩子们读书。

而且他还说,那位教书先生不会走。另外以后的童试,县里也会照顾陆家村的读书人。”


更新时间:2024-06-21 13:5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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