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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给我一个交代,便是求娶我。

但我一个外乡人,在京无名无姓,他要娶我,谈何容易。

裴家起初是不同意的。

裴知榆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跪的膝盖骨都要碎掉了,老太君抱着他一起哭:“吾儿之孽缘啊。”

她的父兄子嗣皆在三年前那场大战里死亡,偌大裴府只剩下她同裴知榆。

所以,裴知榆最后还是赢了。

他抱着很厚很厚的礼物来我在京中租的屋子里,眼神真挚:“裴某以后定当会勤劳上进,为姑娘挣下诰命。”

我粗略一眼便知,裴府大半家当都在里面。

我只是想偶尔调戏一下这张熟悉的脸,并不想背负什么责任。

他却以为是诚心不够。

自打那以后,我门前日日都会有爱吃的零食,喜欢的话本。

裴知榆下朝得了空就会喊我去游玩。

他知晓我不爱京中贵女的游船游园,往往约我去京郊赛马,打马球,放风筝,射箭。

一日他未来,我怀着好奇心去裴府当梁上君子,却发现裴府院内,太医跪了一排又一排。

原来是这小子替圣上挡了一箭。

箭震碎了心脉,他危在旦夕。

望着裴知榆烧的通红的脸,恍然间叫我想起另一张脸来。

想起那个,我没有救下的人。

等我回过神,便已经在院子里落了下来:“我可以救他。”

我手上有苗疆同心蛊。

那是苗疆圣蛊之一,作用是用我的命去养他的命。

哪怕受了再大的伤,只要他有一口气,我元气还在,总是能把他养回来的。

那蛊原先是我要给另一个人用的。

只是当年他走的时候,同心蛊尚未成熟。

没想到最后,却用在了他的堂兄弟身上。

裴知榆醒来之后,握着我的手眼泪簌簌的流:“这下,又欠你一笔了。”

这回他求娶我的时候,看着那张有五分相似的脸,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这是,我失去小将军的第二年。

裴知榆待我极好。

京中人人都知道,裴尚书是个妻管严,从不偷腥,从不流连在外。

我在裴知榆编制的温柔乡里逐渐沉溺,渐渐忘记最开始的目的。

他说,“只想与瑶光白头到老。”

我当时望着他的眉眼,想起的不再是另一个人,而是眼前站在我面前的裴知榆。

我说,“好。”

可如今,距离我那句“好”不过半年有余。

我用力的闭了闭眼,拂开他的手:“裴知榆,那孩子是何时出生的?”

裴知榆已经官拜尚书,是当世有名的大儒。

同当时那个一和我说话就会脸红的少年天差地别。

可如今,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裴尚书又一次嗫嚅着唇,一股难言之色:“这……”

我冷笑着,提高了声音:“这什么,那什么,孩子怎么来的你还不清楚吗?!难道是有人逼着你同人上床的吗!”

“你莫要为难裴尚书!”

一个妇人蓦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推开了我。

她力道之大,让我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撞上了紫檀木桌尖锐的角。

我吃疼“嘶”了一声。

裴知榆焦急的走了过来扶住我,另一只手揉着我的腰,满眼心疼:“怎么样,有没有撞疼,要不要请太医?”

见我不说话,他扭头瞪人:“芊儿,谁教你冲撞主母的!”

芊儿跪了下来,泪眼婆娑:“郎君明鉴,妾只是见不得夫人骑在您头上作威作福。”

他们一问一答,眼底都有着对彼此明晃晃的担心。

梗在我喉咙处的那根羽毛好像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垂眸问妇人:“你是来同裴元嘉一道,认祖归宗的吗?”

我知晓,问了也是白问。

按照裴知榆的为人,这两人今天能出现,说明他已经接纳了他们。

不过是到我这里走个过场而已。

妇人不回答我的话,只一个劲的磕头:“郎君,郎君莫要因此迁怒与元嘉,孩子是无辜的。”

裴知榆的手握了又握,竟是下意识的把我攥疼了。

他在心疼磕的头破血流的妇人。

就好像他当年心疼我那样。

心口绞痛的厉害,隐隐有血气从喉咙里缓慢浮了上来。

强行咽下了口中的血气,我一把推开裴知榆,眼睛淡淡的一扫:“裴知榆,若想这孩子进裴家的门,可以,我同你和离。”


更新时间:2024-08-28 12:4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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