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薛淮和季渔打算在18岁私奔。这一年他们刚刚高考完。两个人半斤八两，
出了考场大脑一片空白，和他们刚交的的卷子相差无几。考场外堵满了接考生的家长，
有穿旗袍的，有穿西装的，还有怀抱鲜花的手拉横幅的，可谓是百花齐放。
薛淮和季渔互松一口气。识趣的往旁边树荫小道走去。两个人一时无话。
盛夏傍晚的太阳还是很毒，蝉鸣声叫的歇斯底里。星星点点的光从树叶间漏下来，
落在鞋面上。季渔看着鞋面光斑移动，踌躇半晌「你……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薛淮愉快答应。两个人找了不远处一家麻辣烫店。学校门口，量大便宜味道也好。
往常这个时候这家店里学生很多，今天考完试了，估计大部分学生都会被家长带去吃大餐。
他们不羡慕吃大餐，在他们心里，麻辣烫已经是非常好吃的食物了。薛淮端着盛菜的塑料盆，
看季渔拿着夹子开心的在货架前选菜。「两碗米饭，嗯，再要两瓶汽水！」季渔挑好了菜，
放在前台秤上，声音有点雀跃。她知道薛阳饭量大，今天特意多拿了点。「一共19块3，
给19吧。汽水就当阿姨送你俩的了。」
老板娘看着薛淮手里的透明考试袋「今天考完试没有回家呀？」「谢谢阿姨。
我爸爸妈妈今天回来的迟，我们吃完饭就回去呢。」季渔一边甜甜的说，
一边从口袋翻出来二十块钱。薛淮眼疾手快的就把钱递给了老板娘「我来吧。」
老板娘也没推辞，接过一张五十块钱，转头翻起零钱来。很快菜就做好了。满满一盆，
新鲜的食材配着高汤，再浇上红油，上面点缀着芝麻和香菜，香味扑鼻而来，令人食欲大增。
两人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发出满足的喟叹。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考试考得怎么样。薛淮扒拉了一口饭，
含糊道「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我估计也是考不上，大概率会随便找个工地上班吧。」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和我爸一样。」说完这句，两个人都想起那个「放羊娃在放羊，
挣了钱娶媳妇，娶了媳妇生孩子，孩子长大后继续放羊的故事，忍不住笑起来。
季渔认真想了想。就算她考上大学，也是个民办大学，估计也上不起。
复读吧估计还要看家里人脸色，她也不是读书的料。说不定家里就会早早让她嫁人，
攒点钱给哥哥娶媳妇。在这特殊又普通的一天。正如往常一般，天上的太阳向西沉落，
门口的车辆川流不息，街道旁边小贩开始叫卖，家里还在等她回去做饭。
她飞快地做出了一个人生决定。「我打算去外面打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留在这里，
我的人生一览无余。」薛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小城市不读书的孩子很多，
两个学渣十分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平庸和命运。决定踏上人生新的旅途。
在要不要选择在灰暗的人生中杀出一条不一样的路，两个人一拍即合，斗志昂扬。
2.在薛淮心里，他和季渔就是天作之合。他家庭残缺，父母离异，爷爷奶奶早逝，
从小跟着爸爸薛军辉生活。薛军辉也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爸爸。在薛淮小时候，
哭了饿了就弄点米汤面汤，或者煮点稀烂的面条喂一喂。四岁的时候实在饿了，他爬上架子，
头朝米缸伸进去。一头就栽了进去。要不是邻居来借农具，小薛淮估计就要被憋死了。
活着也好，死了也行。多年后薛淮如是想。后来薛淮上小学了，胃口也大了起来。
薛军辉白天要出门打工，为了省事，早上煮点米饭，随便扔点酸菜叶子，捣一锅可以吃一天。
有时候水放多了，一锅饭里面稀稀烂烂。黏糊糊稀软的米饭和烂菜叶子混在一块，
薛淮就皱着眉头扒拉。等再长一长够上灶台了，薛淮就开始自己做饭，
两个人终于能吃上点正经饭了。薛军辉大字不识几个，每个月在工地上赚点小钱，喝点小酒。
唯一坚信的就是现代社会还是要读书，开学时候能够把薛淮的学费凑一凑。
薛淮并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再加上经常请假下地劳作，回家帮忙干活，
去工地跟着薛军辉打点小工赚点钱。薛军辉也完全不关心他生活和学业。成绩可以说是稀烂。
薛军辉也不在意。成绩不好就出来打工，怎么活不是活？那些读书出来的不也在厂子里打工？
甚至远不如他吃苦能干。在薛淮心里，这个爸爸似有若无。在他成长路上似乎没什么作用。
更何况在哪里打工不是打，能和季渔在一起打工就更好了。季渔虽然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因为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打工，家里情况虽谈不上富裕也不是太糟。但是重男轻女。
季渔从小到大受了不少委屈。什么都要紧着哥哥来，什么都要让着哥哥。
有一次奶奶偷偷藏了一百块钱给她，让她在学校里多买点好吃的。她都怯怯的不敢拿，
爸爸妈妈说家里的都是哥哥的。等她越长越大，在家里反而像个外人。
直到妈妈说出「赔钱货，读书也读这么差劲，早知道不生你了。
还不如早点嫁掉给你哥娶媳妇用！」她彻底失望了。哥哥一直在县城最好的学校。
她在村里读的学校被撤了之后，有半年时间没去读书。等父母好不容易将她转到县城，
课业已经落下了很多。暑假父母送哥哥去读书班补习，也从来不送她去。
不在乎她例假来了没，不在乎她胸部发育，让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人生没有观众。
但这足以让一个敏感的青春期女生受到巨大的打击。学习也越来越差。自然也没人关心。
她开始陷入一团巨大的迷雾之中。说她爱家里人吧，但得到的痛苦也多。说完全割舍吧，
偶尔家里冷落久了，也会给一点甜头，让她感知到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人生总是这么扯淡。
3.薛淮遇到季渔的时候，高一刚开学。那个时候还没有分流政策，
因此大部分学生都还能上高中。这是市里收分最低的一所高中。他们俩刚够到录取线，
自然被分到了最普通的班级。班车没有到校门口，季渔拖着沉重的棉被走了一路。
薛淮远远看到，一路小跑过来。他从小吃苦惯了，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有把子力气，
路见不平都会仗义相助。走近了才看到季渔一张小脸惨白着。季渔并不矮，
但因为削瘦无端显出一份柔弱来。薛淮询问「同学，要不我帮你搬吧，我力气大。」
季渔不太习惯帮助，婉言谢绝了。薛淮就跟她身后，看她倔强挪腾着。他实在没眼看，
上前夺过行李，扛在肩上就往女生宿舍楼下走。季渔大惊，以为他要抢行李，
在后面小跑着追。薛淮几分钟就扛到了楼下，放下行李抹了一把汗「我就放这了，
女生宿舍我也进不去，你要不叫个舍友一起搬吧！」季渔俯身半蹲着，双手撑在膝盖上，
脸上因为跑步红扑扑的，她喘着粗气「我以为你要抢我的被褥……」薛淮挠挠头，
这也是他第一次从村子里进城，难道外面都这么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了吗？「那你怎么不喊？
就不怕我真抢走。」季渔脸更红了。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好意思喊。
薛淮这才注意到季渔长得还挺好看的。温婉的南方女子长相，是那种不引人注目的好看。
薛淮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你长得还挺好看的」。想了想又补充道「嗯，很耐看。」
季渔一时间呆了呆。以前都是在乡野间长大，像个野孩子似的。几乎没人说过她好看。
虽然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但是第一次被人夸让她的心里颤了颤。那颗被打压已久的心，又燃起了自信的小火苗。
季渔结结巴巴的「你吃饭了吗，要不待会我请你在食堂吃个饭吧。」
薛淮扬起笑脸「我刚看你和我一趟公交下来，你也是云水镇的吧。」季渔点点头。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回家吧，路上还有个伴。」季渔又乖巧的点点头。
「那我先上去了。」说完，又拖拽起沉重的行李往宿舍楼里面走。薛淮第一次进城，
对一切都感到好奇。一下午便在学校里面和周边溜达。学校绿化不错，面积也很大，
薛淮感觉前所未有的舒适。不过学校离市区比较远，周边除了一些供应学生的小摊贩，
没有几家门店。学校是寄宿制学校，所有学生都住宿舍，基本都是到了周末才回。
但是宿舍是那种最老式的八人间，空间狭窄，冬天暖气也不热，夏天也没风扇，还是水泥地。
条件可以说是比较艰苦了，刚住进来的很多生抱怨不迭。不过薛淮和季渔家境都不太好，
从小也吃过苦，所以很快就适应了。薛淮逛了一下午，感觉实在饿的不行了。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季渔，只好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好在季渔还记得请吃饭的事情，
更新时间：2024-09-04 07:3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