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生辰这一天,宫中华彩熠熠,宴厅中雕梁画栋,尽显尊贵。
太后身着凤袍,头戴金冠高坐于上,慈颜欢笑,接受着众人的朝拜与祝福。
晚宴前,我请旨去器物所寻一把琵琶。
其实我的寝殿中有很多琵琶,但是我只想来找到那把髀骨琵琶。
一进门,无需多走,抬眼便看到了那把髀骨琵琶。
和别的乐器放在置物架上不同,这把琵琶被悬挂在墙上,仿佛是个战利品。
我取下琵琶,眼睛酸胀双眸不由得盈满了水汽,我拂袖抹了抹眼角。
和纯木质的不同,骨制的琵琶颈犹如灵蛇般蜿蜒,颈色凄白冷冽。
弦轴洁白如雪,指尖轻触,仿佛听见了姐姐凄厉的惨叫。
我不由得瑟缩回了手。
这可是一整块髀骨,。
姐姐当时该有多疼。
我抱着琵琶泣不成声。
晚宴上,我手持琵琶欲为太后演奏彩云追月。
开始之前,我端了端身子,看向对面「听闻贤王妃古筝弹的甚好,不如和臣妾一同为母后贺寿如何?」
我口中的贤王便是先皇与婢女所生的皇子高珩。
新娶的夫人名唤秦羽柔,此女眉如远黛,眸似秋水,身着一袭淡粉罗裙,美得令人窒息。
从她第一次入宫请安,高煦看向她的目光便不顾旁人的炙热专注。
高煦高珩童年时期因同样备受冷落一直交好,传闻高煦能够顺利继位少不得高珩的助力。
这么多年高煦也从未对高珩有过过分之举,一直都是一派兄友弟恭的形象。
高珩看向身边受惊的夫人,眸中渐冷,却也未辩驳一句。
因着我的理由实在正当。
太后是秦羽柔的亲姑姑,只有秦国公一位弟弟,所以也格外喜欢秦羽柔。
秦羽柔只好起身来到我身旁,福了福身「父亲缠绵病榻无法亲自来给太后祝寿,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当然不能怪罪,传闻秦羽柔的父亲只剩一口气,日日靠人参勉强吊着。
太后提肘,笑着摆手「无妨,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寿宴结束我亲自去国安寺为他祈福诵经。」
华堂之上,我的琵琶弦音袅袅如珠落玉盘般清脆灵动,秦羽柔的古筝素手轻扬,弦动处婉转悠扬。
太后端坐在凤椅之上,嘴角轻轻扬起,仪态万千,满眼赞赏。
只有清醒的时候有所思考,才会在特殊时刻做出早就有意为之的事情。
果然,高煦来了兴致,遂拿起箫走到秦羽柔身旁。
箫身微微抬起,箫音缓缓加入旋律,目光却紧紧锁在秦羽柔的脸上。
我见状,渐渐停了琵琶之音,寻得时机从一众舞女脚步变幻的新队形中悄然抽身而去。
曲子高潮处,只剩下两人的箫音和弦音交汇缠绵,鸾凤和鸣般令人如痴如醉。
殿上的大臣们窃窃私语,纷纷看向席侧的高珩。
高珩绷着嘴,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一曲毕,高煦走向高珩身边,低声说了句「王妃,甚好。」
高珩攥紧了拳头,愤怒的视线如一把冷刀直直冲我逼过来。
果然宴会结束,高珩在我回寝殿的路上堵住了我的去路。
「荣妃娘娘何意?」高珩的配剑未出鞘但也结实地拦在了我的身前。
「深更半夜,私闯后宫,以贴身佩剑挡住皇帝妃子,贤王又是何意?」我禀退了左右,抬眸看向他,语气淡漠。
「为何要将我夫人荐到殿前?如果不是你,今天不会这样。」高珩语气变得急切。
「哪样?你不谢我,反倒怨我。」我眉头紧锁,反声诘问。
「谢你?凭何谢你?」
「我今日告知你是让你提前知晓,今日是太后生辰,也不能发生什么太出格的事,若你不知,哪日你一个不留神,人到了龙榻上,你别追悔莫及。」我近了近身子,低声同他解释。
「……」高珩缓缓放下手中的配剑。
良久,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语调重新拔起「即便如此,你也是异族人,如果你妄图离间我和皇上,本王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怕我未死心之前,有人先动了心。
我理了理裙摆,面色无波。
高珩怕是不知,高煦早就动了阋墙谇帚的心。
而他下一个目标应当就是高珩。
高珩一脸愕然,随即腾空跃墙离去。
更新时间:2024-09-09 21:09: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