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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下学期,望城教育局与各中学联合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风筝大赛,两人为一队伍。听说风筝飞得最高的队有神秘礼物,所在班级也能获得教育局颁发的荣誉奖。

为了卖关子,这个神秘礼物迟迟没有揭开面纱,却更吸引人跃跃欲试。

我本无意参赛,因为由儿时与伙伴放风筝的经历看来,我毫无疑问是垫底的那个,不料却被钦点。

“林文静,这次大赛的要求是风筝必须自制,我们班就你有美术功底,图案设计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

办公室里,班主任一边摇扇子纳凉,一边对我交代。

与此同时,陈故进来送练习册,被顺口叫住,“还有陈故,就你们两参赛吧,你帮林文静做风筝骨架,意思一下。原本我也考虑到你们课业繁忙,但这种集体事件,就我们班没表示,不好交代。”

周五自习课,我两被赦免,去美术画室做风筝。

留言事件后,陈故的存在对我来讲,形同枷锁。好在我是没办法三心两意的性格,投入做某件事情时,什么都无法影响我,这幅枷锁就没那么叫人透不过气了。

我早早拟好了图案,余下上色的工程,每个色块面积很小,必须用特别细的毛勾笔一点点填。而陈故,则优哉游哉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吹空调,看乐谱。

不知过了多久,空旷的画室里传来他的声音。

“不用那么认真,反正也不是冲着冠军去的。”

我如蒙恩宠,惊慌着抬头,瞥见他夕阳余光中棱角清晰的一张脸,遂支支吾吾“嗯”一声,紧接着继续手里的工作,佯装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兴许被我的固执感染,片刻,我听见椅子被移动的刺耳声,有脚步由远及近,一道阴影笼罩在头上。旋即,那个影子的主人蹲下身,投入到制作风筝的程序里。

他好像无论什么事情都很擅长,连拼风筝骨架也是。我隐约偷窥到男孩单薄白皙的眼皮,以及弧度将好的睫毛,在眼睑处敲啊敲。

到了比赛那天,各式各样的风筝争奇斗艳,我两却遭遇史上最大难题:我放风筝的水平奇差,而他,不、会、放、风、筝。

“一个不会放风筝的人为什么会做风筝呢?!”

陈故耸肩,“一个耳朵失聪的人还能弹钢琴呢。”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只好被赶鸭子上架。

当天,在望城宽阔无边的广场上,比赛的哨声刚吹响,我身边许多人已信手拈来地将风筝缓缓放上了天际。唯独我试了又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它才有了展翅的迹象。

据说我跑路的样子像个迟暮的老太太,陈故没控制住笑了场。我朝着他的方向呲眉瞪眼,看他越过障碍远远走来,手脚细长。我一时失了神,没注意到手里的线不知什么时候打了结。

“怎么办怎么办?”

他行至我身前,有先见之明地掏出美工刀,“早就告诫过你不要贪轻松买自动收线盘,根本不好控制。”被预言砸中的我苦着一张脸,听他发号施令,“我先把它剪断,你捏紧这端线,然后交给我接上。”

事实证明,陈故高看了我的智商。他叫我抓紧的是风筝那头的线,可我趁他手起刀落时,用尽所有力气,攥紧了线盘这边的接头。然后,风筝就像一只被启动的滑翔机,以迫不及待的姿势飞上青空。

“诶?诶!”

男孩发出两个语气词后,长腿一迈,朝着风筝的方向追出。我这才惊觉失误,丢了手里所有的东西,也跟着跑起来。

他夏日校服的衣角,跟着风飘了又坠了。我长长的头发,甩在艳阳的微茫之下。

可惜,我刻意将场景唯美化,也掩盖不了我两当日的狼狈姿态。中途,我还差些撞到人群摔倒,是眼明手快的陈故回身拉住了我,而那飞出去的风筝,再也没回来过。

我两怔怔望着它飘,飘过高楼,飘过海洋,再飘过丛林,最终消失。半晌,身边人念出一段独白。

“我们是否知道心中的风筝到底在什么地方,人生错过就不会再得到。也许我们会忏悔,会救赎,但这些似乎都已经晚了。每当天空放飞起风筝的那一刻,我们应该问问自己,是否真的珍惜手中所拥有的一切?”

来自《追风筝的人》。

我侧首,看年轻男孩的侧脸被太阳光打得毛绒绒发亮。

他在炼金色的光亮里回过头来,对上我的眼,微微一笑。从此以后,我的心,再没剧烈跳过。


更新时间:2024-09-11 23: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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