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个选择了爸爸的女孩。
妈妈被磋磨致死后，我因为受了奶奶的教唆。
不仅没有跟外公小姨走，还对他们恶语相向。
因此和妈妈那边的亲戚断了联系。
结果就是他们在我爸意外去世后，不仅拿走了为数不多的赔偿款。
还在我考上重点本科后，把我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
可能是命运看我可怜，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在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我闭上眼睛再睁开。
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妈妈。
我错了妈妈，我错了！
1
我的高考成绩是581分。
如果是正常家庭的孩子，现在都该放鞭炮了。
但是我家没有。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家。
可能是报应吧。
在我妈被打死之后。
我爸没两年也死了。
我真的成了一个没有爹妈的孩子。
我奶奶本来就重男轻女。
就算我高考考了五百多分，可以去上重点本科。
她都不愿意给我掏这个钱，要把我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
用这几万块钱的彩礼给我小叔娶媳妇。
我想去上学。
因为我知道，只有走出这个村子，我才能拥有正常的生活。
我去求了所有的亲戚，但没有一个人肯帮我。
只有姑姑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这是我小姨的联系方式。
我的手心里都是汗，那张薄薄的纸条都变得褶皱潮湿。
曾经年少无知说过的话在脑海里不停地回放。
尽管知道希望渺茫，我还是拨通了那个外地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的声音停下之后，我忐忑的开了口。
“小姨，我是月月。”
“什么事？”
“我高考考了581分，但奶奶不让我上大学，你可以资助我吗？”
在这沉默的一分钟里，我就像是等待枪决的死刑犯。
我期待这是我缓刑的判决书，但更大的可能，是正中眉心的一颗子弹。
果然，沉默的这一分钟后，我没有等到任何的回答，只有挂断电话的嘟嘟声嘲笑着这份痴心妄想。
我并不恨小姨，因为这本就是我的报应。
是我，害死了最爱我的妈妈。
我妈是远嫁来到这个小村子的。
和娘家的距离需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我奶奶觉得我是个女娃，又欺负我妈是个外地人，看她各种不顺眼。
说她是个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扫把星。
我奶奶从小给我灌输这种思想，所以小的时候，我也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妈。
觉得她干啥啥不行，还不能给我生弟弟。
别人家都有弟弟，可玩好了，就我没有。
有我奶奶这个搅屎棍，这个家就好不了。
果然在我没几岁的时候，我爸就开始对我妈拳打脚踢。
那时我妈岁数不大，还没有被磋磨的那么没出息。
她给我外公打电话，说自己在婆家受了欺负。
第二天的时候，外公就带着我小姨和堂舅开车来了我们这个小村子。
我爸并不知道这个事，刚好在村口揪着我妈的头发打。
我堂舅是退伍军人，看到这一幕那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都没等车轱辘停下，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一脚把我爸踹出去了一米多。
我妈都已经被吓傻了，顶着红肿的巴掌印瘫在地上不知所措。
外公心疼的把我妈扶起来，气急败坏的就要去找我奶奶算账。
我奶奶可是这十里八村的泼妇，看到我爸一瘸一拐的回家，简直都要气疯了。
门都没给开。
外公是个文化人，做不出在门口骂街的架势。
只能盯着紧闭的大门运气，带着一家人去了镇上的宾馆。
我妈声泪俱下的说了结婚这几年的境遇。
外公和小姨都劝着她离婚回家。
说随便找个人都比我这死鬼老爸强。
我妈被说动了，要离婚带我走。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坏就坏在了我的身上。
2
那个时候我才八岁，什么都不懂。
我奶奶跟我说，走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也见不到我的好朋友。
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这辈子都不能回来。
我害怕了，所以说什么都不走。
我妈爱我啊。
她怕我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家里受委屈。
毅然决然的留了下来。
外公他们没有办法，只能一遍一遍的嘱托。
让我妈受了委屈就给家里打电话。
在我外公他们走后，我爸却并没有收敛。
反而因为曾经那一脚而对我妈更加变本加厉。
外公每次打电话的时候，我妈都说好。
说我爸已经改了，现在不挨打了。
但事实呢？
事实就是在我十岁那年，他们收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说我爸过失杀人。
我妈死了。
这个时候我奶奶知道害怕了。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对我外公磕头，让他签谅解书。
但我外公只是抱着我妈的骨灰盒掉眼泪，一句话都不说。
坚决要把我爸送进去。
那时候我傻啊。
并不知道我妈死了代表什么。
我只知道这个没见过几面的老头要把我爸送进局子。
以后我就是没有爸爸的人了。
我说出了这辈子最恶毒的话。
“你为什么要把我爸送去坐监狱，你根本就不是我外公！我讨厌你们，讨厌妈妈！”
我不知道这幅嘴脸有多恶心，还在为自己能帮到爸爸而高兴。
本来外公他们要带我走的，但因为这句话，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以为我是这个家的大功臣，殊不知，没有妈的孩子就像颗草。
而我还是个女孩。
之后的生活就是各种的水深火热。
我爸为了挣钱去了外地打工，把我留在了老家。
没了我妈护着，我就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
每天饥一顿饱一顿，不仅要挨打，还要做家务，伺候我奶奶一家。
我终于后悔了，深深地明白了那句话。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我开始努力学习，利用各种碎片化的时间来读书。
终于在高考结束后，收到了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以为这是我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出这个牢笼。
然而这一切只是我以为。
奶奶撕碎了我的录取通知书，把我关进了杂物间。
几天之后我再次醒来，就已经成为了老光棍的媳妇。
我的人生好像成为了妈妈的缩影。
不仅每天要下地干活，还要伺候着老光棍的一切生活起居。
结婚几年我都没有孩子，因为老光棍是弱精症，但他并不承认。
到处说我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都生不出孩子，每天打的更狠。
又过了几年，我终于怀上了孩子，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但因为小的时候总是吃不饱饭，身体不好，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了。
孩子有些大，一直生不出来。
医生找我老公签字，要剖腹产。
但他不想花这个钱，一直拖着不肯签字。
我因为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和我那未出生的孩子一起。
3
我终于相信了那句话。
人在死亡的时候，脑海里会像走马灯一样，回放自己的一生。
我早就后悔了，后悔当初说的那些话，后悔没有帮我的母亲逃离这个火坑。
老天爷好像听到了我的祈求，睁开眼睛，看到了我这悲惨的一生。
我没想到自己死后能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命运的转折点。
看着熟悉的破败房顶，我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疼痛和明显瘦小的身体，让我知道这是真的。
迟钝的大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奶奶就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捧着我的脸，急切的说道。
“月月，一会你妈妈要带你走，你可千万别答应。”
“你妈就是个扫把星，她要抛弃你爸爸，还要把你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没准就把你卖了。”
“我可怜的孩子啊，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和奶奶了，还有那些同学和朋友，你舍得再也见不到清清吗？她可是你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我的脸都被挤得变了形。
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听了一大堆的车轱辘话。
这个画面是多么的熟悉。
那么多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是会见到现在的场景。
后悔让我一遍遍的在梦里演练，要怎么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没有立马翻脸，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在剩下的余生里，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个老女人到底有多么的狠心。
说的那么好听，其实我就是个人质，用来拿捏我妈，不许她走。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我知道这是外公带着我妈他们回来了。
要谈离婚的事情。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我乖顺的被奶奶牵着手，一群人坐在了狭隘的客厅里。
“倩倩，去收拾你们的东西，我们一会就走。”
奶奶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叉着腰像个母老虎一样，大着嗓门喊道。
“谁允许你们走了？想要离婚，我不同意！”
外公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声音也不带虚的。
“你们把我女儿打成这样，这叫家庭暴力！不放人我就报警！”
“你报啊，吓唬谁呢？这叫家庭矛盾，警察可不管这些。”
我奶奶虽然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妇，但这种事可是门儿清。
因为村东头的李家媳妇就是这样。
明明已经被打的住了院，警察来了也只是调解，她男人屁事儿都没有，离婚都离不成。
因为只要有一方不同意，离婚证就扯不了。
我奶奶可是有恃无恐，毕竟还有我这个王炸。
她把我拽到跟前，用眼神示意我把妈妈留下。
但现在这个壳子里可不是当初那个八岁的小孩，而是已经被折磨了七年的成年人。
我一下子跪在了外公的面前。
都不用装，想起当初妈妈的死和那些年的苦日子，眼泪哗哗的掉。
“外公，你救救我们吧，妈妈都快要被他们打死了，快带我们走吧。”
这一下子，别说外公傻眼了，我奶奶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更新时间：2024-09-12 14:15: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