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踪了，全家没一个发现，一团和气在吃饭，凶手也在餐桌上。妈妈说不用找，
回来也要打断腿。妹妹造谣我跟男人私奔了，死在外面更好。哥哥骂我「恶心」，
从小就会勾引男人。几天后，妹妹后悔了，哥哥哭了，亲妈满世界找人了。晚了，
我只剩一堆白骨。我的话你们不听，别急，全家都得排队领盒饭。1我消失了一天，
晚饭时也没有回来，全家没一个发现。刘芳还是只顾着给他的野男人夹菜。
这个野男人叫王坤，是她从牌桌上捡回来的，爱得死去活来。妹妹还是一言不发，
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一条命。野男人带来的孩子，我名义上的哥哥，面无表情地扒饭，
只是夹菜的手时不时有些抖。这一家子，也挺和谐，烂成了一锅粥，谁也不用嫌弃谁。
我站在一旁看他们吃饭，没人看到我。我死了。凶手正在餐桌上若无其事地吃饭，
这世道真是不公平。丢只鸡也许还会出去找找，鸡能下蛋，也能炖了吃肉。丢了个大活人，
无人在意。2王坤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茜茜去哪儿了？晚饭也不回来吃。」
刘芳一摔筷子：「别提那个触霉头的，晦气。长大了，翅膀硬了，说两句还离家出走，
看她回来我不打断她的腿。」我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衣服，可惜你没机会了，
我浑身上下的骨头早就断了。陈朵撇嘴冷哼：「还能去哪儿？跟男朋友出去鬼混了呗，
早就跟你们说了，你们还不信。」刘芳更生气了：「这个死丫头，倒贴男人的赔钱货，
这么想跟男人睡，我给她找个男人嫁还不愿意！跟别人睡了也是白睡，她就是贱骨头！」
「诶，行了。她年纪还小，不想嫁人就等两年。」 王坤给刘芳夹了一筷子青菜。
刘芳面色有些缓和：「那可不行，要是跟别人睡过了，那人家老谢根本不可能给那么多彩礼。
二手货还值什么钱？呸，一文不值！」王坤在刘芳背上拍了拍，轻声安抚：「好了，
本来也给不了多少。」「能给十万呢！」「好好好……先吃饭。」刘芳重新拿起筷子，
瞥了一眼陈朵：「你别跟你姐学，到时候我给你找一个好人家。」陈朵推了一下碗，
起身就要离开：「哼，你怎么不多生几个女儿？全卖出去就发财了。」
刘芳抬手要打：「死丫头！还敢顶嘴，白养你了是不是？」陈朵仰起脸，
送到刘芳面前：「我告诉你，陈茜不会回来了。你放心，我自己会找个有钱人，
你别打我的主意！」陈朵踹了一脚椅子，径直走到房间。我就喜欢我妹这一点，
性子飞扬跋扈，不像我。我从小就想着照顾妈妈，照顾妹妹，听话、乖巧、懂事。
陈朵不一样，陈朵从小就知道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去抢。如果还是得不到，就去毁掉。
所以她不喜欢我，嘲笑我伪善、烂好人、活雷锋。我不怪她，要是重来一次，
我一定要比她还张扬十倍、百倍。因为懂事，是没有好下场的。王坤哄好了刘芳，
这才踹了一脚闷头吃饭的王野。王野身子一僵，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吃完出去找找你妹！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出了事怎么办。」王野放下筷子，拿起书包出门。
3王野拿着书包，是因为里面有能让他冷静的东西。他躲在楼栋里吞云吐雾，
惹来路过邻居异样的眼神。似乎也察觉到这样不妥，他绕着小区溜达一圈，绕累了，
就坐在长椅上，一根接着一根。黑暗中只有王野指尖一点光亮闪烁。他捂着脸，看不清神情。
我想起他刚来到我家时的样子，瘦瘦弱弱，但眼里放着光，像是饿了许久的孤狼，
对周遭充满了不信任和抗拒。终于有了一个哥哥！小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一个哥哥，
那就有肩膀一起分担，不用所有事都压在我头上。那天也是晚上，
我们一起去找王坤、刘芳回家。风呼呼地吹过，好像有厉鬼在黑暗里狞笑。
我吓得拽住王野的袖子：「哥，慢点。」王野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将我推开，黑暗中，
他的眼神比厉鬼还可怕。「跟你妈学的？这么小就会勾引男人，往男人身上靠，恶心。」
恶心？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孩子这样辱骂自己。我偶尔会觉得刘芳的样子恶心，
难道我也是那样吗？从那以后，只要跟他单独处于一个空间，我就浑身难受。我尽量避开他，
避开所有的肢体接触，眼神接触。对他来说，我应该只是污浊空气，
那他现在露出这副表情作什么？害怕？还是内疚？他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家。
王坤和刘芳在客厅看电视，王野嘟囔了句「没找到」，转身回房。
刘芳叫住王野：「明天在学校看到她，告诉她，再不回来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我就当没生过这个赔钱货。」王野脚步略微顿了顿，没有回头。
4陈朵也收到了王野一样的嘱托。她去我教室扫了一眼，拉住同学打听，听说我没来上学，
转身对同学说：「你看，我就说吧，陈茜跟人私奔了，丢人！」「私奔？跟谁啊？」
「还能有谁，陆辰呗！」「怎么可能？追陆辰的人都排到校门口了，他怎么会跟你姐私奔？
再说，他可是吴校花的猎物。」「哼！你们是不知道，我姐可会装可怜骗人了，
尤其会骗男人。她要是楚楚可怜地往那一站，那谁顶得住？」同学们笑成一团。在陈朵眼里，
我就是这样的人。或者说，她希望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人。有同学说，
我早上好像看见了陆辰了。话音未落，陆辰就站在了几人身后。他冷淡地从几人脸上扫过，
落在陈朵脸上：「陈茜去哪儿了？」陈朵：「装什么呀？人不就是被你藏起来了，还是说，
她是跟别人跑了，给你戴了绿帽子？」陈朵怼陆辰一点不虚，不是因为她对校草过敏，
而是自己主动表白却被无情拒绝。她恨陆辰，但更恨我。她只比我小两岁，
却是我一手带大的。懂事开始，刘芳就在外面鬼混，我牵着陈朵四处讨吃的。她累了，
我就背着她，哄她睡觉。她小时候很可爱，像一条黏人的小尾巴。可是如今，
她恨不得我横尸街头，再也不要碍她的眼。陆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她是你姐姐！」
「我没有这么下贱的姐姐。」「你再说一遍？」陆辰紧紧握着拳，瞪着陈朵。陈朵双手抱胸，
像个小太妹：「我说，她就是个贱人，小丑！「哦对，她不是喜欢扮小丑吗？
上次在吴校花的生日宴上，她不是卖力得很？我没有这么丢人的姐姐！「她不回来算了，
死在外面更好！」「啪」的一声脆响，陆辰的巴掌落在陈朵脸上。5陈朵指着陆辰：「好！
你竟然为了一个小丑打我？我就是骂她，诅咒她，怎么样？」陆辰看着手，有些不可思议。
我心里难受，不是因为陈朵的辱骂，而是陆辰。我死后唯一担心我、为我发火的人，
竟然是个外人。陆辰好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陈朵，我不知道你们姐们之间怎么回事。
但是有些事，我觉得你需要知道。「就因为你说喜欢一双鞋子，陈茜出去加班加点地打工，
累到晕倒。后来听说你很嫌弃，当着全家的面扔到了垃圾桶。「她知道你想要偶像的签名照，
也知道吴枚爸爸认识那个明星的经纪人，去求吴枚。吴枚为了羞辱她，
故意让她扮小丑作为交换。」我静静地听陆辰说过去那些傻事。要是能重来一次，
我一样也不会做。陈朵猛地推了陆辰一把：「你胡说！」陆辰不想再解释：「是不是胡说，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她本来打算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陈朵跑开，好像不听到那些话，
她就能继续心安理得地憎恨我。回家后，她还是忍不住去翻找我的东西。
一张签名照就躺在抽屉里，没有遮掩。我知道她从来都不屑碰我的东西。她拿着签名照，
深深低着头。眼泪低落在照片上，她的偶像被打湿。仿佛是怜惜起她的偶像，
她忽然放声大哭。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我毫无波澜。与其看到她们后悔，
更新时间：2024-09-15 00:58: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