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树是幸运的，那个女人成功受孕了。

他小心翼翼问我，能不能在我们对面的楼上租个房子，让那个女人住里面养胎。

我靠在椅子上摩挲着着我爸的老旧的烟杆沉默地应了。

女儿知道这事后也搬了回来。

她对秦霁树百般尽孝，明明不会做饭却硬对着菜谱学，秦霁树换季的新衣，天还没变她就备着。

除了对他处处周到，她一有时间就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楼的女人，那架势恨不得下一秒就看见那女人捂着肚子大出血滚下楼梯。

我下意识想张口，烟杆尾部的白玉冰的我一抖，我就此闭了嘴。

她心里没把我当妈，多说无益。

秦霁树有一回看见了，黑着脸训斥女儿。

女儿面上连连应是，可我分明看见她干净的脸庞隐藏下虚伪的面具。

我提交了体检证明去驾校报了个驾照，四十七岁，我想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

女儿冷嘲热讽：“一把年纪了学什么车，出门撞了还得我爸给你交钱收拾烂摊子。”

我有些好笑。

婚后三十年，也不知道总是收拾烂摊子的是谁。

二十多岁我本来还没卖烟，总是去镇上摆家里种的大白菜，但家家都有的大白菜值几个钱。

我舍不得吃饭，有点钱都花在秦霁树身上，因此饿的面黄肌瘦。

旁边一起摆摊的大姐看我可怜，给我指了条路，让我种烟草，有需求利润高，唯一就是收成慢。

我笨手笨脚开始种烟草，秦霁树黑着脸训斥我不入流。

后面市场交易流行，她听说省城有不少批发老烟草的，带着我转了四次班车进西安，我俩驮着烟草重得直不起腰。

我身无分文，大姐慷慨借给我两千零五百元进货。

秦霁树学校远，家里又只有一个二八大杠，我早上送他上学就没时间抢摊位。

但做生意一个好位置比什么都重要，大姐得知后每天早上到了摊位给我占着旁边的位置。

有一天我进货，摆摊生意不能断，正好秦霁树没课，我好说歹说求了一周他终于答应那天帮我摆摊。

他去了，占了大姐平常摆摊的的位置半分不肯让，甚至为此和大姐大打出手。

我踩着厚厚的雪带着礼上门赔罪，原本盛怒的大姐看见泪流满面的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用手抹掉我的眼泪重重叹了口气。

大姐年岁大了，经历过这事家里儿子也不让她摆摊了，再后面我赚了大钱想回去看她，却得知她已经离世好几年。

我目光沉沉的。

秦霁树，我这大半生为了你真的辜负了很多人。

更新时间：2024-09-18 11:48: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