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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倒在地,直视他的眼:“奴婢姓沈,与沈云舒的沈是同一个沈。”

事无巨细,从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沈云舒开始说起。

她为我风雨无间的生命撒下了万丈光,

她教我读书识字,教我分是非善恶,亦曾不眠不休守我于垂危。

说来也怪,孤苦无依时尚且无病无疾,

但后来被沈云舒养的有了人样时,却差点因一场风寒丢了性命。

那日,我醒时,第一眼瞧见的是她眼底的乌青,还有腕间白布上的一抹红。

追问之下她才说,听闻民间故有传闻,人若生了恶疾,久治不愈后,

可用亲近之人的血入药,便可感动上苍。

我掩去心底的情绪,白了她一眼:“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些吗?”

她弯了眼角,笑得坦然,手指点上我的额头,是宠溺:

“只要你能好,别说以血肉入药,就是三跪九叩去求南山的菩萨我都愿意,

谁让阿瞒是阿姐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呢!”

她也曾带我去过江南,去过北野。

看过浮岚暖翠、夏山如碧、也看过朔漠风雪,燕支黄叶。

鸟走兔飞,窗间过马。那两年时光似乎比以往快了许多。

沈云舒回京那日,她拉着我的手说:

“再等等阿姐,阿姐会带你离开这里,不会让你再过从前的日子。”

沈云舒,你骗人啊!你这个骗子!

我落下两滴分不清真假的泪:“皇上,阿姐她是冤枉的,她不信鬼神,怎么会用巫蛊之术呢?”

“她是真心仰慕皇上,她最爱自由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让阿姐入宫的圣旨到了后,她试图逃跑,可走了三日后,还是回来了,若非对皇上有意,又怎会在权衡后甘愿入宫呢?”

萧昭彻底红了眼睛,他将我扶起:

“是朕对不住舒儿,只是荣家一口咬定,朕……”

他手扶上头,满脸懊恼:“朕也没法子。”

我心里暗骂,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了,亲政多年,可朝上还是荣氏一家独大。

荣燕燕的兄长荣骁在军中把权,荣燕燕的父亲是当朝丞相,荣燕燕在后宫一手遮天。

可你不怕吗?萧昭,荣家早已有了能力,反与不反,全在一念之间。

那夜后来,萧昭饮了酒,醉眼朦胧中紧紧抱着我,一句句念着舒儿,舒儿。

一夜荒唐。

我还是在荣燕燕宫中当差,萧昭来时,向来一个眼神都不留给我,让荣燕燕愈发放心。

可在无数个暗夜里,他在我的床榻沉沦,不知天地为何物。

渐渐,我也能与他探讨两句政事,在他为怕荣家造反忧虑时,我状若无意提一句:

若不想一家独大,就得培养自己的势力,启用新人。

在他在一众将士名字中不知如何抉择时,我随手在一个名字上一指:陆绥。

“奴婢不懂政事,只是听阿姐提过,绥者,顺也,有安好之意,是个好名字。”

月上柳梢,我从勤政殿出来时,与前来觐见的陆绥擦肩而过,

眼神短暂交汇,我浅浅勾起一抹笑,他亦了然。

其实萧昭不知,我骗了他。

沈云舒当初的确不愿入宫,确是逃了婚,但她后来回来的缘由,却并不是为了情爱,亦不是为了萧昭。

沈云舒她,实是个傻子!


更新时间:2024-09-18 17:2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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