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纪念日,我发现一本被江秋逸精心收藏日记本。
记载着他和小青梅的甜蜜日常。
他们默默来往五十年,约定同游一千次。
我操持家务时,他们游遍大好河山。
我伺候公婆时,他们在北极下宣誓共白头。
就连我的质问,江秋逸也不在意:
「我和春桦就剩最后一次旅行就结束了,以后的日子都陪着你。」
我果断提出离婚,剩下的日子我只想好好过。
丈夫却后悔了。
1.
金婚纪念日,我翻箱倒柜,想找出那条丈夫多年前送给我的珍珠项链。
不是因为它有多昂贵,而是想在特殊的日子里,寻回些我们逝去的温情。
翻到最底层,一个红色丝绒封面的日记本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轻轻拿起日记本,一张照片从内页滑落。
照片上是一对老人,男人西装革革,女人一袭素雅旗袍,两人深情对望,背景是碧海蓝天。
拍摄日期2023年8月。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男人是我的丈夫江秋逸。
那身素雅旗袍我也认得,是去年江秋逸带她来我店里找我做的,
他那时候介绍说是他的老同学,想让我帮忙做件旗袍。
我还给了很优惠的价格,毕竟是江秋逸的朋友,我总要让他有面子。
现在想想,我真是个笑话!
我颤抖着手翻开日记本。
扉页上写着一句话:「致我最爱的周春桦,但求岁月相伴左右,走遍千山万水。」
第一页赫然写着:
「春桦说,想和我一起去旅行一千次。我答应了她,我想,这辈子,我一定要带她走遍千山万水。」
「此生挚爱无法相守,但求岁月相伴左右。陪春桦出游第一次。」
下面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江秋逸和一个陌生女人,
两人在瀑布前甜蜜相拥,笑靥如花。
照片下方标注着日期:1974年5月9日。
那是我们婚后的第三天。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中一样。
那天他不是说单位临时安排他出差吗?
一去就是半个月。当时我这个新婚妻子还闹了别扭。
我和江秋逸是父母安排结婚的,虽然没有感情基础。
但是我一眼就爱上了长相清俊的他。
我们相守了50年,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这个婚姻就有了别人。
2.
日记里详细记录了江秋逸和这个叫春桦的女人的点点滴滴,
我一目十行地往下翻,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江秋逸每个月的工资都拿出一大半存起来,
只为了每年能和春桦去一个地方旅行。
日记本里,一笔一划,都写满了对春桦的爱意。
「1976年8月2日,今天是春桦的生日,我偷偷给她买了一条项链,她一定会喜欢。」
照片里的女人笑靥如花,脖子上戴着一条金灿灿的项链,刺痛了我的眼。
那时我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
江秋逸每月只给我20块钱,说是单位效益不好,工资降了。
我信了,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可我那可怜的孩子,
生下来就瘦弱,偏偏我又没有奶水,饿得他整天哭闹。
我求江秋逸:「你去想想办法,借点钱,给孩子买点奶粉吧,孩子不能再这么饿下去了。」
他猛地把手里的报纸往桌上一摔,不耐烦地说:
「怎么别人家的孩子就不用喝奶粉,就你的孩子金贵?家里哪还有钱?」
我那时候身体虚弱,又不敢和他吵,只能默默流泪。
我咬着牙,偷偷接了手工活,没日没夜地赶工。
只为了能给孩子买点好的,让他能吃上一口饱饭。
日记里,他写道:
「春桦很喜欢我送给她的项链,说这是我对她爱的见证。看到她开心,我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继续往下翻,每一页日记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日记里,他们一起度过了生日、情人节、圣诞节……
每个重要的节日,江秋逸都会精心为春桦准备礼物,
而我这个枕边人,得到的永远只有敷衍和冷落。
有一年结婚纪念日。
江秋逸送了我一条珍珠项链,说是他精挑细选的。
我那时候还高兴了好久,以为他终于开窍了,懂得关心我了。
日记里清楚地写着,那条珍珠项链,是江秋逸送给春桦的,
因为春桦说喜欢珍珠,他就买了两条的。
一条给了她,一条略次的随手丢给了我。
我猛地合上日记本,心痛得快要窒息。
五十年的婚姻,五十年的付出,到头来,我得到的是什么?
江秋逸是土木工程师,常年出差在外,我从未怀疑过他。
每一次他收拾行李,我都会仔细地帮他准备好出行的衣服,
从衬衫到袜子,事无巨细。
现在想想,日记里那些照片上的他,
穿的不正是那些我亲手挑选、熨烫平整的衣服吗?
儿子满月时,我想拉着他一起去拍一张全家福。
他满脸的不耐烦,怒斥我:
「别弄这些小资的东西,有那闲钱还不如多买点肉给孩子补补!」
我被他吼得半天不敢吭声,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提拍照的事情。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拍照,只是不喜欢和我拍。
这么贵的相片,他和别的女人拍了不止一张!
3.
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的心猛地一跳,慌乱地把日记本塞进了沙发底下。
江秋逸回来了。
他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
解开领带,语气疲惫地说: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做好了饭?我还想着去外面吃呢。」
我强忍着心里的翻涌的情绪,淡淡地说:
「今天没什么事,就随便做了点。」
他走到餐桌旁坐下,夹起一块红烧肉,皱着眉头说:
「怎么又是红烧肉?就不能换点别的花样吗?」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却又无力反驳。
结婚五十年,我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
可他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
「我今天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日记本,是你的吗?」
江秋逸明显愣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说:
「日记本?什么日记本?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一本红色封面的日记本,里面记录了你和一个叫春桦的女人的故事。」
他愣了几秒,指着我破口大骂:「张淑月!你到底懂不懂隐私权啊!那是我的日记本,我的私人物品!你凭什么乱动我的东西!」
我被他这副样子气笑了,「是啊,我不懂你们文化人那套,当人面一套背着人一套!」
「江秋逸,你也好意思跟我谈隐私权?结婚五十年,你给过我多少隐私权?」
「你每个月工资多少,你有没有私房钱,你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你哪件事告诉过我?」
他眼神闪烁,绷着脸说:「你怀疑我!张淑月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把日记本还我。」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我为你生儿育女,伺候你妈,给你洗衣做饭五十年,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江秋逸被我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地冲我吼道:
「张淑月!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我!」
「我告诉你,我和春桦是真心相爱的,我们认识六十多年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
我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了他的话,
「江秋逸,你还要不要脸?你要和你的春桦双宿双飞,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既然你心里始终放不下她,那你又为什么要耽误我五十年?」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用力地抹去眼泪,不想再在他面前露出半点软弱。
「把日记本还我!」江秋逸不再狡辩,他恼怒地朝我伸出手。
我拿起日记本就往他身上扔。
他慌乱地去接,也许是用力过猛。
也许是根本不在乎我这个糟老婆子的死活,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我本来就有骨质疏松,这一下摔得我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却看都没看我一眼,慌忙捡起地上的日记本,
「你怎么这么粗鲁!它要是坏了怎么办!」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心如刀绞。
「江秋逸,我和你过不下去!」
「离婚?你又在发什么疯?我告诉你张淑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他以为我像以前一样,只是和他耍耍小性子,想让他哄哄我。
我惨然一笑,五十年的夫妻。
在他的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唯利是图的泼妇。
4.
我和江秋逸爆发了这多年来第一次冷战。
「妈!你怎么了?」儿子江涛推门而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妈,你和爸吵架了?」儿媳刘敏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看着眼前这对小夫妻,欲言又止。
江涛大大咧咧地说道:
「妈你别这么想不开,哪个男人没点什么,我见过人周姨,知书达理的,他们没什么的。」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胡搅蛮缠?」
「妈!涛子不是那意思!」刘敏赶紧打圆场。
我冷冷地说道,「他要是知道这个知书达理的周姨差点害他活不下来,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说。」
江涛愣了一下,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嘿,小老太还犟,就算年轻时有啥,现在都半截入土了能有啥!」
「江涛!」刘敏呵斥道。
「妈,你别气了。你和爸金婚没庆祝,今天晚上我们一家好好吃一顿好不好?」
我本不想答应,但也不想辜负儿媳一番好意,便点了点头。
收拾打扮了一番,我换下了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
穿上了自己给自己定制的宝蓝色旗袍。
虽然身材有些走样,但整个人也焕然一新。
「妈,你真美!」刘敏由衷地赞叹道。
「老来俏。」江涛撇了撇嘴,「人周姨穿旗袍那才叫一个好看。」
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刘敏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
刚到饭店门口,就看到江秋逸站在门外和别人寒暄。
「江工的夫人真是漂亮啊,这么多年了都没变。」
「对啊,上次公司年庆时见是还光彩照人呢!」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江秋逸爽朗的笑声,
「哈哈,老李,老王,你们就别取笑我了,我老伴儿比不了你们家那位年轻漂亮。」
「哪里哪里,江工说笑了,您夫人这气质,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周春桦娇羞地笑了笑,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红色连衣裙,
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江秋逸则一脸得意,伸手搂住她的腰,自豪地说:
「那是我养的好,爱人如养花,我当然要把她养得漂漂亮亮的。」
周春桦更加亲昵地往江秋逸身上靠了靠,娇羞道:
「秋逸,你看你,又乱说,让人家笑话。」
我心发冷,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做着恩爱夫妻。
在所有人眼里默认她才是正妻。。
那我呢?我这个结婚五十年的妻子又算什么?
怒火中烧,我想上前质问,却被江涛一把拉住,「妈,你别上去丢人!」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
此刻竟然帮着他的父亲和小三来阻止我!
「丢人?是谁丢人?!」我猛地甩开江涛的手,怒不可遏地吼道。
我的声音尖利刺耳,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江秋逸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快步走到我面前,
「张淑月,你疯够了没有!别在这里发疯,给我滚回家去!」
江涛压低声音呵斥道,「妈你别在这里闹!」
孙子扑到周春桦的怀里,亲昵的说:
「奶奶,你这几天怎么不来看小宝!」
孙子奶声奶气的嗓音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窝。
周春桦拉了拉孙子的手,柔声说:「小宝乖,奶奶过几天再去看你,好不好?」
周春桦一脸歉意,「姐姐,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
「别叫我姐姐,谁是你姐姐,我可担待不起!」
「妈!」江涛提高了声音,「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我!
而我一手带大的孙子,也一口一个「奶奶」叫得亲热。
我辛辛苦苦经营了几十年的家,
到头来,竟然成了别人的嫁衣。
「好,好,好!」我怒极反笑,眼眶却忍不住泛红,
「你们一家三口,还真是天造地缘!」
我没脸再待下去,转身就走,
耳边还传来江秋逸不耐烦的声音,「你刚才怎么不拉她走,在这里丢人现眼!」
没有人追上来,也没有人关心我去了哪里。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无依无靠。
我儿子小时候很黏我,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嫌我烦,嫌我唠叨,嫌我土气,嫌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接近我的孙子的。
我以为是我为这个家付出太多,忽略了他。
我倾尽所有对他好,可到头来,他却为了一个破坏我们家庭的女人这样对我。
我这个奶奶当得可真失败啊!
5.
我游荡了大半天,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到江秋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我回来,他头也不抬地说:「去,给我收拾一下行李,我明天出差。」
我冷笑一声:「出差?你是去出差,还是去和你的好春桦旅游啊?」
江秋逸愣了一下,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走到我面前,放软了语气说:「淑月,我知道我骗你不对,那我也不瞒你了。」
「但是我还差一次就陪春桦旅游满一千次了。以后我就在家里安心陪你好不好?」
我冷冷地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是我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丈夫吗?
为什么,我觉得他如此陌生?
「离婚吧,江秋逸。」
我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
更新时间:2024-09-19 16:35:01